劫后余生（八）
重修版本，之前那版太水了处理的不好
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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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牧走了，春田妈妈又回来了。当初扔下不成器的儿子一走了之，只是想着让他一个人学会成长，没想到事情成了这个样子，春田妈妈心里既愧疚又难过。不光是对春田，还有牧。
那孩子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可是，可是偏偏……
春田想过激烈的去抗争，想不顾一切的去回到牧身边，但是他不敢，因为面对的是辛辛苦苦养他三十多年的母亲。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不惜一切代价跟母亲决裂了，跟牧在一起，那以牧的性格也不会接受，大概会一辈子都觉得亏欠他。
“这样是不行的，春田前辈为了我这么做是不行的。”春田仿佛能想到牧的语气。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一边是刻入骨髓的至爱，哪边都放不下。春田很爱牧，爱到可以为了他舍掉自己，但是却做不到去伤害至亲，伤害他们任何人。
春田很清楚，他的妈妈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是他如今做的事情足以让他还有他的母亲痛彻心扉。春田陷入挣扎，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对不起。”春田在心里默默的说，“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我想好好保护牧，不能再让他心痛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必须走下去。”
所以，春田妈妈心里预想到的哭闹也好，耍赖也好，甚至离家出走跟他的小男友上演一出相依相偎至死不渝的苦情剧什么的也好，都没有出现，春田神色至少还算正常的迎她回家，只是当着她的面搬到了牧的卧室里去住。
这让冷静了一天，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春田夫人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又松了一口气。“什么嘛……我以为你是认真的，看你这样果然还是小任性而已，我的儿子我不清楚吗？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离经叛道的事情。”
春田愣了愣，勉强笑了一下，进了房间关上门没有再出去。
一开始春田夫人还当他的儿子在闹别扭，但是渐渐的就觉得不对劲。每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春田都已经做好早饭了，起的早的时候可能还会听到一句早上好，我走了。稍微晚一点就只能看到桌子上覆着保鲜膜的早饭。
简简单单的汤和主食而已，但足以让三十年没有教会儿子做饭的春田夫人觉得心里某处受到不小的撞击。
晚上春田十天里有八天都是深夜回家，问起来就说是忙，太忙了，忙加班，忙到好像连多说两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惜字如金。
家务什么的只要有空春田会立刻去做，衣服分门别类的晾的整整齐齐。冰箱，水槽整理的干干净净，地板桌面随手擦。春田夫人曾经想去春田的房间里帮他打扫，但是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可整理的，一切都规规矩矩，一尘不染。
“谢谢，但是请您以后不要再随便进我的房间，我好歹也这么大了。”在某次春田夫人帮他收了衣服叠好替他放进卧室的时候，春田是这么跟她说的，礼貌而疏离。
她发现春田面对她好像要慢慢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一样，她越来越觉得，牧走了，把春田的三魂七魄带走了一半。他们一起吃个饭大部分时间也是相对无言，春田垂着眼睛吃完之后默默去刷碗，饭桌上一片沉默。
春田总想着找个时间好好聊聊牧和他之间的事情，但是春田夫人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妈妈，我想跟你聊聊。” “创一，你看楼下的石子路好像铺了新的，等会儿陪妈妈去散步吧。”
“妈妈，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创一，这周末妈妈陪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妈妈你看，这是牧给的迪士尼乐园的门票，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谢谢，我有点累，想在家休息，你周末在家打扫卫生吧。”
不着痕迹，滴水不漏……
每当这个时候，看到春田夫人眼底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的光芒和几乎要维持不住的表情，春田都难过的要死，和牧的这段感情是春田往她心上狠狠戳下去的一刀，提一次就要难受一会儿，他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这可是把他当宝贝一样宠了三十年的亲妈。
他的母亲没有错，但是牧也没有错，春田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春田夫人不愿意跟他说牧的事情，每当春田想提起来的时候她总是很抗拒。
“如果是那孩子的事情，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看，总是这样，春田想跟妈妈好好谈谈跟牧的事情，但是春田夫人却一点也不愿意松口，她总觉得不小心走错了路，那改回来就好，没什么好说的。
难……
“春田前辈，你该回家了。”牧看着席地而坐往嘴里灌酒的春田叹了一口气，“快回去吧，伯母会担心你的，而且我这个周租公寓住不下两个人。”
这家伙下了班就拎着啤酒跟着他回了周租公寓，一言不发的先灌了一瓶。
“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春田抬起红红的眼圈，“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一起装模作样的去在我妈妈面前演一场苦哈哈的悲情剧来博同情，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怕你从我的身边逃走。”
“你说什么呢？”牧伸手拿走春田嘴边的酒，“我逃到哪里去？”
又不是没有逃跑过，春田委委屈屈的想，他伸出双臂，像极一个要抱抱的小孩，牧又心疼又想笑，他伏身过去抱住春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面对吗？”牧听见春田在他耳边小小声的说，“太难了，没有你我撑不下去。”
“你这么喜欢我啊。”牧有些不舍的退出春田的怀抱，跪坐在他对面，认真又缓慢的问，“你到底是爱我，还是同性恋？”
“我不知道。”春田回答的很诚实，他伸手握住牧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如果爱你算同性恋的话，那我就是。我不愿意伤害妈妈，也不愿意伤害你，所以我们一起去跟她好好见一面吧。”
“好啊。”牧笑了，“就像当初我要你去见我父母一样，那时候的春田前辈……”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牧猛的截住了自己的话。
“牧，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是啊，最近一个人独自呆着的时候，总是能想起来各种各样的事情。”牧伸手想了想，决定不再隐瞒，他伸手捏了捏春田的脸，“这样的那样的，我熟悉又陌生的春田前辈。”
春田不再追问，重新伸出手把他抱住，汲取着牧身上的温暖。
“你真的这么放不下他？”第一句话刚出来，春田夫人满心的委屈就涌了上来，瞬间便红了眼圈。“你可是我辛辛苦苦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是我人生以后的全部指望。”
看着并排低着头坐在她对面的两个孩子，春田夫人涌出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妈妈希望我怎么做？”春田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妈妈希望我找一个听话懂事的妻子，再生一个两个孩子，然后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是吗？”
“这样不好吗？”春田夫人觉得她的儿子简直不可理喻。“这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吗？”
听到这些话，牧瞬间绷紧了身体，双手不自觉的在腿上紧紧握住，春田感觉出来牧情绪的变化，伸出胳膊把手塞到牧的手心里，牧把他的手攥的死紧。
“三年前妈妈一走了之把我自己扔在家里的时候，说实话，刚开始我过得很糟糕。”春田自嘲的笑笑。“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会，分不清楚洗衣液是哪一瓶，洗衣服能把纸巾沾的到处都是，甚至各种颜色染在一起。我还记不住扔垃圾的时间，不会收拾屋子，不会做饭，我第一次觉得生活是如此的一团糟。”
“妈妈对不起你，不该那么做，可是你找一个能干的妻子，不还是会把你照顾的很好吗？为什么……”
春田制止了她的话，示意她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不是这样的妈妈，我没有抱怨或者生您的气，您宠我了这么些年，是我自己太不争气。”
“后来我遇见了牧，是我邀请他来住的，牧是个很勤快的人，家务上手，工作精英，性格温柔又好相处，又年轻又帅气，我应该找不会到比他更好的室友了。
可是他突然有一天向我告白了，我没有排斥，相反我常常在想，牧到底喜欢我哪里？毕竟我是一个又迟钝又没有自理能力，三十岁还一无是处的男人。
一开始他可能是误会了，以为我跟他是一类人，当他发现我不是的时候，就立刻要推开我，因为他害怕，他觉得他擅自加入了我的人生。
可是现在想想，一开始我就爱上他了，只是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发觉而已。我现在，心里装不下其他人了，我不愿伤害你，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牧知道，所以他走了。
但是我不可能再去跟其他人在一起，因为如果算上这一次，我已经是第三次失去牧了，第一次是因为我太傻，第二次是因为老天的捉弄，第三次就是这样……
您知道吗？牧在我从上海回来的时候，为了去机场接我出了车祸，醒来以后他把我忘了，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又一次喜欢上了我。
我不知道他自己承受了多少，也许比我知道的要更多更多，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再去伤害牧，因为你不知道他有多爱我，当着他的面娶别人，你让他情何以堪，那我们这些年又算得上什么？
如果等到有一天，牧牵起了别人的手，告诉我他不要我了，他很幸福，那……那我就转身祝福，就算哭着也要祝福……”
春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激动更没有言辞激烈，但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不求您放过我，只求您能放过牧，您说的对，这条路确实太难走，要承受着世间的说三道四，甚至是冷眼和脏水，真的太难了。”
“你们既然都懂，那为什么还这样？”春田夫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这么傻呢？”
“因为懂，所以才这样。”春田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牧把他的心捧到我这里来，这有多难您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就算为了您不能好好收着，再舍不得也该珍而重之的还给他，而不能把它扔了再去娶别的女孩子，这跟把他的心扔地上再踩两脚有什么区别？
爱一个人而已，罪不至此……”
春田这些话说的狠，春田夫人本来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现在更是只觉得心疼，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憔悴，眼下发青的样子，想必也是整夜整夜的不好过，但是仍然过不了自己心理的这一关。“你这是要走一条不容于世的路啊！”
“什么容不容于世的，一条路走到黑，我算认了。”春田苍白的笑笑，“如果您都不愿跟我站在一起，天底下还有谁愿意心疼我？如果有您和牧的家人跟我们站在一起，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句话让春田夫人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跟她一样被震惊到的还有牧，他从来不知道春田心里是怎么想的。说实话，他一开始想到过要放弃，特别是春田夫人说要春田找个能干的妻子照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了，因为他始终觉得春田是他拐来的。
但是春田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好多，就像要把心掏出来给他们看一样，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一口气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平时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统统倒了出来。
“原来他比我想象中的要爱我的多。”牧又心酸又欣喜。“原来我对他来说是这么的重要。”
“求您认同。”牧深深向春田夫人鞠了一躬，“对不起，拐走了您心爱的儿子，对不起。”
那么多想说的话春田都替他说了，如今他只剩下一句，对不起，我们想好好在一起。
春田夫人看着牧，想到了从前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温柔内敛又懂礼貌的好孩子，有这样的室友照顾自己的儿子，她心里是很放心的。现在这个孩子坐在自己的面前，像一个等待着被审判的可怜鬼，但是眼底全是倔强。
说实话，她心疼了，她的儿子说得对，爱一个人而已，罪不至此。如果她为难太过，最终只可能是两败俱伤。
可是，可是这道坎实在是……
“牧君，我这个儿子真的那么好吗？比他强的人应该太多了。”春田夫人叹了一口气，“他被我娇惯了这么多年，让你受了很多伤吧，就算在一起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春田前辈很好，他其实是一个温柔又包容的人，他每次都会在我想退缩的时候拉我一把。”牧看了春田一眼，“我可能……也伤害过他。但是我们跌跌撞撞又重新找到了彼此，我想和他在一起。”
牧不是不懂珍惜的人，只是他现在终于明白从前患得患失的那些情感，大抵不是爱。爱怎么会让你觉得前路忽明忽暗，忽冷忽热，真正的爱不是一种心情，而是一种责任和态度。
就像现在，我懂了你有多珍视我，所以从此南山可移，日月既往，我愿与你携手同行，不再分离。
“天色不早了，牧君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春田夫人叹了一口气，“早些睡觉，明天我给你们做早饭。”
她回到房间久久思考着一个问题，我的孩子所做的，真的就是大错特错的事情吗？
另一边牧和春田也没有睡，一开始牧看到春田搬到他之前的卧室里，有点惊讶，继而是不太好意思，但是春田没说什么，只是快速在他床边打了个地铺关掉灯躺了下去。
“牧，你想起来什么了吧。”春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片黑暗，他知道牧没有睡着。
“さあ……想起来什么了呢？”牧拉着被子放任自己跌下床去，跌倒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春田的脸，凑过去在他的嘴角使劲亲了一下，然后抱紧了他。“晚安。”
春田终于笑了，牧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接着春田小心的替他掖好被角，回抱住他把下巴放在牧的发顶。
“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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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这一章其实码的很艰难
跟一开始发出去的那一章有些不一样，改了很多
感谢 @小澜孩家金刚芭比 的宝贵意见！真的一开始那一章写的又水又不成熟，牧不应该在这时候一直躲着！春田也不能冷暴力对待妈妈。
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但是我们的春田成长了！！我们的牧春要好好在一起了！
来跟我说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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